陆庭州带着苏清晏穿过三条巷弄,停在一座爬满青藤的老宅院前。门楣上“玉棠春”三个字漆皮剥落,却仍能看出笔锋里的温润。
“这是我爷爷年轻时住过的地方。”他推开虚掩的木门,门轴发出悠长的“吱呀”声,像在诉说经年的故事。
院里的石榴树结着半青的果子,树下摆着张石桌,桌面上刻着模糊的棋盘。陆庭州弯腰从石桌下摸出个铁盒,打开时锈屑簌簌落下,里面铺着块暗红色绒布,放着半块玉兰玉佩——竟与秦老先生给的那块完美契合。
“两块合起来,才是完整的‘玉棠春’。”陆庭州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,玉面上的玉兰忽然显得鲜活,花瓣边缘似乎还沾着露水般的润光。
苏清晏指尖抚过接缝处,忽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话:“玉分两瓣,锦断半幅,待重逢时,纹样自续。”她抬头时,正撞见陆庭州眼里的光,像落了星子的湖面。
“秦老先生说,当年你奶奶和我爷爷,就是在这里定下要合织‘星象锦’的。”他从铁盒底层抽出张纸,是张未完成的织锦设计图,边角处有两个小小的签名,一个是奶奶的名字,另一个字迹刚劲,像极了陆庭州的笔锋。
院外传来脚步声,是沈皓和周晓棠寻来了。沈皓手里捏着片蓝印花布,布角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,显然是阿囡的手笔。
“周老先生让我把这个带来。”沈皓递过个木匣,里面是半块织了一半的星象锦,金线在日光下流转,“他说这是当年你奶奶没织完的,线头里还留着玉兰香呢。”
周晓棠忽然指着织锦边角:“你们看,这里有个小小的‘州’字。”她转头看向陆庭州,眼里闪着促狭的光,“该不会是……”
陆庭州的耳根又红了,却伸手将苏清晏的手与自己的叠在一起,按在那半块织锦上:“我爷爷的名字里,也有个‘州’字。”
风从院外吹进来,带着巷口定胜糕的甜香,还有石榴花淡淡的清芬。苏清晏忽然明白,那些被岁月藏起来的故事,从不是断裂的遗憾,而是像这玉佩与织锦一样,在等待重逢的时刻,拼成完整的温柔。
铁盒里的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暖光,仿佛在说,有些缘分,跨越了几十年的风雨,终究会在某个蝉鸣的夏日,找到属于它的归宿。